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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五章招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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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五章 招娣

鄭琰向她提的時候,鄭悅二話沒說就應了:“我是極樂意的,郎君那裏,我亦可說,只是……”

“李相與夫人處有我,你只作不知罷。以免顯得你先作了主張。”

瞧瞧,多有擔當,鄭靖業教導出來的風格,一直就這樣不會把小弟扔去當炮灰。就算是承鄭琰的人情,鄭悅也會答應這件事情的。拍著良心說,鄭相一家幾代,對鄭安國系真是沒的說。

在李家上下有些緊張的時候,鄭琰也是略緊張,她雖然是第二回做媒,也是業務不太熟悉。第一回還是很小的時候,覺得慶林大長公主和顧老師很般配,根本沒有登門提親好嗎?

兩下見面,看到李幼嘉的臉色,鄭琰差點忍不住想笑場,這個……好像辦了件奇怪的事啊!“別慌別慌,不是壞事兒,是為鄭重。”

“哈?”李幼嘉一面把鄭琰往裏迎一面腹誹,鄭重啥啊?你也太靈異了,你怎麽知道我打算把池修之推薦去當宰相的啊?還只是打算呢好嗎?我一個字沒落到紙上,跟你爹都還沒提過好嗎?怎麽也得到明、後年,池修之過了四十歲再說啊。太早了,讓他在宰相位子上一呆二十年嗎?二十年後他才六十啊!一般人能在六十歲當上宰相也不算晚了好嗎?真要專業從政三十年嗎?

李幼嘉心裏狂吐槽,以至於鄭琰的頭一句話他沒聽得太真切,呆呆地重覆了一句:“為二娘而來?”

鄭琰心說,你難道不該說“何事與二娘相幹”嗎?只好有點僵硬地道:“正是。”

李幼嘉終於回過神來,原來不是為了感謝推薦池修之啊。很順利地接上了臺詞:“二娘有什麽值得你這樣專程跑一趟的?”

鄭琰道:“我阿姐的兒子阿崧也長大了,阿姐欲為其擇一好女為妻,她很喜歡你家二娘。”

李幼嘉呆了一下:“成國公家?”受益於襲爵問題的討論,吳熙、吳嵐等暫時不必降等,還是國公家。

鄭琰道:“正是。我只是這麽一說,你們仔細想想,若合適,咱們就定下,若覺有不妥之處,只當我沒有說。作親不比旁的事情,成與不成,都是孩子一輩子的事兒,萬不可因一時抹不開臉,弄到不好收拾。”

李幼嘉痛快地一拍桌子:“這有什麽?吳崧是京兆第三子,又是恩相家四娘所出,還有什麽好挑剔的?”就算想嫁別個更好的,又要到哪裏找呢?稍有些什麽的人家就做夢想求娶世家女,宰相家的孫女兒,有時候也不是那麽好嫁的。

“阿崧未入親衛哩,將來未必十分光鮮。”

李幼嘉笑道:“不瞞七娘說,便是我這些兒子,有幾個能做到九卿?”李幼嘉夫人聽到此時方才插口:“這也是我們家高攀了呢,成國公家與國同長,我們家不過是這個老鬼走運,得了恩相賞識才有今日。”

鄭琰道:“二位既然不嫌棄這孩子,我就去向我阿姐回話啦。”又要見李幼芳,李幼芳是常被鄭悅帶著到池家去玩耍的,見了鄭琰也不怯,燦爛地笑著行了個禮。鄭琰拉過她的手,端詳著:“長成大姑娘啦,及笄必得讓我過來。”

鄭悅這時才說:“大娘及笄就累得姑母破費,二娘這又來。”

鄭琰笑道:“誰叫咱們投緣呢。打從我阿爹那裏,咱們這些人的緣份就連在一起了。”說得眾人一笑。

師生、故主故吏、姻親……一層層一代代,利益集團就是這麽形成的。一個人不可能做了所有的事情,即使是鄭靖業,也需要李幼嘉這樣的專業補刀黨。

鄭瑜得了鄭瑜的回話,與吳熙關起門來開了個小會,再去稟了成國公夫婦。兩家手腳很快地把事情定了個大概,鄭琰作為媒人,也得到了兩家的謝媒錢。小夫妻倆都是她的晚輩,她這一轉手,又添了不少分贈給兩人了。

春華及笄禮就在十月了,兩家放定的程序還沒走完,年前顧皇後生下了一個女兒。蕭覆禮並不覺得有什麽失望,哪怕很盼望跟皇後能有個兒子,但是只要皇後不是有不孕不育癥,下面接著生就是了。

蕭覆禮聽信了錢氏所言,傳達了錢氏的意思,為長女取名“招娣”。對於這個三俗到爆的名字,鄭琰識趣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。想當初,春華差點就被起名叫招娣了有木有?

鄭琰拿這個取笑女兒,池春華默默地道:“娘子挺難做的。”

鄭琰斂了笑容:“人生一世,總有種種為難,你管不了所有的人。娘子自有母家,便是至親,誰又能替得了誰?你不要想太多,娘子是個明白人,她會走出來的。人哪,總是要長大的,這世間,不如意事常八、九,可與言者無二三。”

“哎。”

“好啦,生能就是件喜事兒,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的。”池春華曼應一聲,甩了甩有點憂傷的情緒,挺不舍地挨著鄭琰坐了。及笄禮後,她就聽到了準備婚事的風聲,一想要離開父母過日子,顧彜再熟、保證再多、蔣昭再老實、跟娘家在同一座城裏,她還是略覺惆悵。

鄭琰攬著女兒的肩,輕聲細語:“不要總想著娘子啦。娘子自有父母家人,人與人之相處,是以心換心,你要不能什麽都不顧,比她親人對她還好,她也能如此侍你,那也就罷了。否則啊,事情做一半,又覺得自己盡心了,又覺得有時候沒盡到,又想家裏也好,又覺得虧了……還不如不做,免得兩頭不落好,就這樣恭敬守禮,能搭把手就搭把手,為難了就不勉強自己。一切隨緣吧。”

皇後是個難做的職業,呆在這個位子上,不能全靠人幫。跟皇後關系好了,也不是什麽好事兒。強悍如武皇,跟娘家哥哥鬧成那樣,最後還是把侄子弄了來做官做臂膀。你就再幫她,自己還得小心著,一著不慎,李義府、許敬宗下場也不咋地。有這份子小心謹慎的功夫,還不如正大光明地跟著皇帝幹呢,名聲聽起來也好聽不是?

所以說,親不親近皇後並不是主要的,主要的是跟皇帝的關系鐵不鐵!

池春華道:“我知道的。世上無論男女,總是與家人共進退的多。”

“家人血親,這都不顧,誰肯信你會為旁人拋頭顱灑熱血?固有舍小義而求大道者,這又是另一番道理了。”

池春華認真地聽著,有時候會覺得母親說的話互有矛盾之處,然而兩面聽著都有道理。這大概就是會說中的“辯證法”了吧?新鮮詞什麽的,略難記啊。

就在鄭琰對女兒說著“便是至親,誰又能替得了誰?”的時候,京城裏真的發生了一件至親也無法替代的事情——袁曼道,死了。

歷事三朝,名滿天下,正直無私得令人仰視,還為國家養了個好兒子,從一介孤寒士子做到了宰相的袁曼道,死在了工作崗位上。國家又一次少了一個宰相,這等命中註定的事情,真是誰也替不得。

李神策與李幼嘉忙了個焦頭爛額,本來就到年底了,皇後生了閨女要慶祝,快過年了要慶祝,年終總結要寫,正是需要人的時候。袁曼道一掛,不但工作的人少了一個,連他的死亡都成了一件要辦的公務——宰相死了,身後不能寒酸了吧?袁曼道又素得人望,朝廷更得彰其一生德操。

李幼嘉臉色有點苦,不得不直面李神策:“袁公一生高潔,身後之事不可簡,除卻一應禮儀,凡撰寫墓志也當選才學之士為好。又有,還要擬謚。”

李神策道:“這並不為過。”他精神不太好,MD!真是小看中老年婦女的戰鬥力了,因為結親的事兒,周王太妃把他給記恨上了,認為如果不是他攪局,就能給嗣孫把池家大娘給娶了來。這仇結得略冤枉,李神策不堪其擾。然而再刷下限,李神策也不好跟個死了兒子的寡婦多計較,只得忍受著周王太妃每次見面的言語攻擊與一些討厭的謠言。他什麽時候吃過這等虧啊?

李幼嘉續道:“這些朝廷上是做熟了的,以袁公之品德,這謚號想也不會有太大爭執,我所慮的是……”

李神策不太開心地道:“你有話就直說,唧唧歪歪十分娘氣。”

李幼嘉一個倒仰:“我哪句是廢話啦?”

李神策眼皮都不擡地道:“剛才那句就是——說正事。”

“剛才那句……”李幼嘉默默咽下一口血,“國家事情越來越多,再往前幾十年,一個宰相也做多,如今袁公一去,就只剩你我了,你覺得忙得如何?便是我等不忙,朝裏怕也有想要上躥的。到時候究竟要如何收場?”

李神策涼涼地道:“這有何難?年前總不會有人添亂的,新年一過,我就具本保奏池長安。”

MD!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要亂搶臺詞啊!

李幼嘉心說,這是我本來打算好了的,你怎麽就能這麽說出來了呢?本來應該是自己“首倡”,既是為國薦材,又是還了老恩相的提攜之恩。李幼嘉還在“秘其事”,準備新年過後來個出其不意呢,沒想到袁曼道的死炸出了李神策這尾潛水大魚,搶了他的工作。

又不能賭氣說“那你說吧,我不說了”,李幼嘉只好苦哈哈地當他的補刀黨:“我亦如是想。”想獨立自主做一件事情,怎麽就這麽難呢?

李神策沒耽誤時間,擡腳就走,快過年了,忙啊!

兩位李相公完全沒有想到,快過年了,熬不過冬天的大有人在——皇帝的親叔祖衛王,他掛了!

聽到消息,李幼嘉想撞墻,怎麽又添了一件喪事了呢?操辦一下已經很坑爹了好嗎?現在又來一個,又要起謚號、又要安慰家屬。這等宗室長輩去世,生前還很有象征作用,皇帝也要有所表示,這個……新年慶典是不是要略減一點?但是減也不能減太多啊,畢竟是國家慶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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